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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平凡中走來

作者:殷允芃

說服孫運璿資政接受天下雜誌的建議,撰寫「孫運璿傳」是在一九八六年春天。

那時十信風暴剛過,社會氣壓低迷,各界抗議紛爭不斷,台幣被迫節節升值,投資意願低落,大家樂風行。許多人在爭取自己個人的權益,許多人心中卻也鬱悶不平。

八年抗戰的艱辛團結和建設台灣的克難打拼,對年輕人而言,似乎是一片空白。

如果能透過孫運璿先生一生經歷的忠實紀錄,是否會幫助年輕人增加些對大時代的認識瞭解?幫助讀者增加些對社會的共識和國家觀念?

雖剛自榮民總醫院搬回家中不久,仍在復健的艱苦階段,基於對青年和社會的關懷,孫資政考慮再三後同意了。

於是會同天下雜誌的周慧菁,開始了每隔兩個星期一次的訪談。進行了約半年,期間眼見孫資政的面容由清癯而逐漸紅潤,語調逐漸清晰,記憶逐漸恢復,但同時也發現由於孫資政的謙厚,第一人稱的回憶錄方式並無法充分表達時代的變遷,必須補以各方人士的採訪、各種資料的旁證。

由回憶錄轉變為第三人稱的傳記,這艱鉅的工程就落在楊艾俐的身上。她暫停了天下駐美特派員的工作,開始了為期兩年的長跑。

在採訪的過程中,在書中許多小故事裏,不僅重新看到孫院長所親身經歷的那個時代,那個時代的人所擁有的值得珍惜的價值-誠懇、踏實、苦幹、執著、勤儉,也同時瞭解到,成為一個令人尊敬的領導人,孫院長的確具備了許多先天和後天的特質。

跑遍了大江南北,走過了艱辛的時代,使他時時刻刻以家國社稷為念。對各個角落的百姓,無論多麼貧窮偏遠,都能有感同身受、民胞物與的真誠關懷。

在暖暖的台北午後陽光下,當他大力揮著右手,學著趕車「把頭」吆喝驢隊爬山前進時,你彷彿又看見那位二十七歲的青年,不顧一切要把發電機翻越秦嶺、大巴山,安全送達後方的堅毅與意氣風發。談到甘肅百姓的窮困時,聲音暗啞,似乎你也感到了那份關懷。

抬起頭,臉上帶著寬慰的笑容,是他談到民國五十五年台灣的供電普及率已高達九十七%,領先許多先進國。這其中有他堅信不移的信念:「每一個地方的老百姓都應享受到電力。要真正讓老百姓得到平等、均富。」

除了工程師踏實敬業、全力以赴解決困難的精神外,孫院長也有擇善固執、當機立斷的一面。他也善於運用策略方法克服障礙,以利道德理想的實踐和推行。

譬如在民國七十年,青少年沈迷於電動玩具及電玩賭博。社會風氣或經濟,那個重要?衡量之下,孫院長毅然不顧資訊業者的反對與陳情,勒令取締、禁製(當時每年外銷電動玩具達一億多美元)。但同時政府也出資向業者收購電玩機器銷毀,「給取締者一條生路,先做的合情合理」。

另一方面,則刺激製造廠商向更高層次的個人電腦發展。許多目前績優的電腦公司如佳佳、詮腦,都是由當時電動玩具轉行的。

而當初擁有大量積體電路存貨,電玩被禁後自喻為「像斷了一條胳膊」的宏碁,也突飛猛進地發展成全國最大電腦公司。

作為領導人,孫院長是一個很好的「聆聽者」與「溝通者」,善於綜合分析,採納各方意見,尤善於用「對方聽得懂的語言」和外人溝通。

他常用誠懇的語調,主動先提出台灣猶待改善的缺失,使得習慣持批判態度的外國記者,不知不覺中被化解繳械;他也會用誠懇的眼神逼視詰問:「與中共相比,除了我們比較小之外,我們又做錯了什麼?」不卑不亢、理直氣壯的態度,使得有良知的外國記者不得不深思。

一位黨政要員,用「三心二意」來形容他昔日的長官孫運璿:「他有三心--愛心、關心、用心;二意--誠意、意志力。總是掌舵人,他是很好的執行者。」

在中美斷交的危機時刻,蔣經國總統的鎮定,穩住了大局,而孫院長勇於負責、勇於任事的誠懇態度,也給人民帶來了信心與方向感。

在各行各界皆大嘆領導人才難求的今日,孫院長的領導特質,或許也能提供大家一個值得參考的模式。

但當孫院長看完這本書的全部文稿後,他最想講的一句話是「天下無難事,只怕有心人,只要苦幹、用心、就能做到。」

從一個拾糞的孩子,布衣卿相,做到行政院長,他希望訴說的只是,一個自平凡中走來的故事。

孫運璿基金會http://220.228.160.152/sunyunsuan/client/index2.php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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